【凛遥】時雨
*** 复健练习
*** 《群青》 的后续，有生之年我居然会写后续我自己也是蛮惊讶的
松冈凛醒来的时候，窗外正大雨滂沱，水滴打碎在玻璃上发出巨大的声响。他躺在器材室破旧的沙发上，梦里他背着一个少年奔跑在雨里，然后海浪和少年一起消失，在空无一人的沙滩上留下了一行浅浅的字。
是什么字呢？他揉揉眼睛，却怎么也想不起来，感觉喉咙很干，湿气却压住鼻尖。
“松冈学长。”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，是后辈的似鸟，他推门进来，“真的很不好意思，原本说好今天取消训练了，但是已经有人去了训练室，部长让你过去看看？”
“……谁？”松冈揉揉眼睛。
“就是那个新入部的，叫七……什么来着？”
“七濑。”
“没错。”
松冈平静地说出这个名字，内心却忍不住焦躁起来。七濑遥，两周前转入他们班的新生，穿着不合身材的宽大衬衣，在讲台上做简单的自我介绍。松冈却在那一瞬间被击中了，震惊得移不开视线，不管从哪个角度看，他都和几年前自己遇见过的那个少年完全重合。
躺在水箱里的少年，有着无法离水而生的疾病，因为原本他就不是普通的人类。
然而此时此刻，那个记忆中的少年就这样平常地站在他面前，并没有任何的特别。
凛穿过密集的雨水来到弓道部的训练室，看到七濑一个人，已经穿好护具，头发上还有淋过雨之后没擦干的水滴。他左手握弓右手拉弦，毫不犹豫地将箭射出去，动作浑然一体，箭尖正中靶心。
“好厉害。”似鸟忍不住感叹。
“下次请不要擅自来这里进行练习。”凛走上前，微微皱了皱眉，不顾似鸟的惊讶目光，“如果要来至少要提前跟我讲一声。”
“那么，”七濑缓缓放下弓，直视着凛的眼睛，“可以给我你的号码吗。”
“哎？”
“用电话联系的话不是方便多了吗？”
凛站在原地，一时间不知道要用怎样的方式回应。
七濑转学到他们班级的当天中午，凛看到他一个人在食堂吃饭，“你们先去吧。”他跟同行的伙伴说了一声，犹豫了一会儿，然后径直地朝七濑的方向走去。“七濑……同学？”凛在遥的对面坐下，手指因为内心的紧张而微微蜷起，迟疑了之后，看着他的脸，“你还记得我吗？”
七濑认真地看了他一会儿，似乎在确认着什么，这时间如此漫长，仿佛经过了一个世纪，最后摇了摇头。
凛的心坠落下去。
“你……真的不记得了吗？我是……当年……我把你……”
凛的声音微弱下去，他看到七濑的眼底确实是一片茫然，那不是伪装。或许只是长相相似，或许只是同名同姓……他试图说服自己，曾经的少年还在海底。
然而第二天，他在社团报名表上看到了熟悉的名字。
“以前有练过弓道吗？”
指导老师亲切地指点着七濑怎样握弓和拉弦，以及如何摆正身姿瞄准目标。听到老师的问题，七濑摇摇头说，“没有。”“是第一次吗？那就先来体验看看吧，射不中也没关系。”
一箭射出，正中靶心，剩下的部员们发出惊叹。接下来的几支箭也纷纷射中红心，部员们包括老师也目瞪口呆。
“他真的是第一次吗？”
对此凛也半信半疑，他拉弓的力道和角度，身体的姿态，神情，都是那样浑然天成，很难让人相信这竟然是第一次射箭的新人。
凛也搭箭拉弦，却没办法不去在意他，被分散的注意力直接影响了他的发挥，接连几支都只有7环和8环，甚至有一支脱靶了。
凛轻轻叹了一口气，索性放下弓箭，在一旁坐了下来。
接下来的几天，他都请假没来训练。
如果确实有这种“巧合”的话——孩童时代的惊鸿一瞥，给予他前所未有的冲击，之后的多年里他几次来到当年的海边却遍寻不见。“好像……有这么一回事。”向妹妹说起这件事的时候，也只得到了模棱两可的答案。“据说鱼的记忆只有7秒哦。即使再遇见的话，说不定对方早就已经忘记了。如果他是人鱼，必须要付出代价才能交换来上陆行走的机会不是吗？”妹妹笑着摆了摆手，“不过那都是童话故事，不要当真啦。”
付出代价……吗？
如果想再次和那个少年见面，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呢？
梦里他在雨里背着那个少年，水缸已经破碎，幸亏有一场大雨，让不能离开水的少年暂时获得喘息的机会，却依然必须争分夺秒跑向大海。没有人告诉他是否应该这样做，完全是依靠他的直觉。
“松冈同学。”凛感觉有人在拍他的肩膀，“松冈同学。”
他猛然转醒，抬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，七濑正距离他只有30cm的位置，他下意识地往后挪开了身体。
刚刚在梦里，最后……怎么样了呢？
怎么都想不起来。
“什么事？”他试图恢复镇定。
“刚刚的英语对话练习小组，我跟你分在一组，所以，一起练习一下吧。”
“……什么？”因为睡着的缘故，刚才那节课有一半的时间没有听，“抱歉，我现在没有空。”
“那放学呢？”
“放学……再说吧，不是要去弓箭部训练的吗？”
“那我们就在训练休息的时候练习吧。”
“我说，”凛微微有点不耐烦，“其实英文对话这种东西，不特意练习也没关系，我们各自把要说的内容背好，明天说给老师听不就行了吗？”他站起来离开座位动作有点大，“我出去一下。”
他不想看见七濑，不想看见他的脸，不想听到他说话的声音，连那个房间的空气，都会牵动他记忆中纤细的神经末梢。放学后他再次无视警告翘掉训练，天空的颜色灰暗下来，预示着或许很快就有一场大雨。他毫不犹豫地朝校门口走去，这时候，电话铃声响起，是一个陌生的号码。“喂？”
“松冈？我是七濑。”
这一刻凛后悔那天给了他号码。
“你已经回去了吗？老师说，如果你继续这样不来训练的话，就要做退部处理。”
“随便！”
“刚才我们说好了放学练习一下对话……”
“我说了我没有时间！”
“松冈你，”电话里的声音明显迟疑了一下，“……是讨厌我吗？”
豆大的雨点一颗一颗地落下，起初是恶作剧的脚印一般，在地面上落下浅浅的痕迹，随后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似的倾倒下来，发出巨大的声响，整个世界升起水雾模糊一片，将他的身体从头到脚全部打湿。
“你讨厌我，是吗？”
赤裸的少年横卧在水箱里被送进来，水面高过他的鼻尖，他在水中安静沉睡双目紧闭，却平稳地呼吸着。凛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被吸引，不觉得任何羞耻，只感觉洁净如初。深夜，月光朗照，凛为了来见他偷偷地打开门，看到少年自水箱坐起，侧颜隐没在皎月之中，如坠入凡间的精灵。
画面戛然而止，前方像是不能窥视的禁区将他拒之门外。梦境越来越短，像燃烧的线香花火，他终于意识到了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流逝，从他们相遇的那一天开始。
人鱼要上陆行走，付出代价的并不只是一个人而已。
“没有。”七濑是无辜的，他一直都知道，这一切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，“没有讨厌，对不起。”
“那……器材室的备用钥匙在哪？”
“哈？”
“部长把钥匙忘在了家里，他说你那里还有一把备用钥匙。”
“啊，那个，在社团办公室的抽屉里……算了，我去拿给你们吧。”
“你不是回去了吗？我过去拿一下吧。”
“真是的。”挂下电话朝反方向走去，雨不停地落下，跑动的步子溅起大片的水花，等到了办公室门口，发现七濑因为没有带门钥匙，正准备从窗户爬进去。
“喂，你这样不行的啊！”凛赶紧把他拉住，“不是跟你说了我会来拿的吗？”
“我以为你已经回去了，凛。”
“嗯？”第一次听到那样的称呼，凛的内心惊动了一下，看到对方没有带伞身体透湿，身材在变得透明的衬衣下若隐若现。他取出钥匙的时候手没拿稳，啪嗒掉在地上，去捡的时候七濑也想去捡，于是他们的手触碰到了一起，又触电一般地下意识缩了回去。
从抽屉里拿出钥匙之后，雨势依旧没有减弱。他们站在屋檐之下，“索性跑过去吧，怎么样？”凛说。“我没问题。”七濑说。于是他们就跑进雨里，跨出的步子踏出啪啪的水声。雨点用力地击打在他们的脸上，又被满不在乎地甩开。到了场馆，凛用毛巾擦了擦脸和头发，看到七濑坐在一边，水滴从黑色的发梢落下，一瞬间的惊艳。他把自己的毛巾递给他，七濑接过却无动于衷，“啧，至少把头发擦擦吧，不然会感冒的。”他走过去，胡乱地把毛巾按在七濑的头上，揉乱了他的头发。
“呐，我说，你之前是从哪来的？”
“……嗯？”
“你转到我们学校之前，是在什么地方上学？”
七濑缓缓地擦拭着自己的头发：“忘了。”
“哈？那你老家呢？”
“忘了。”
“……莫名其妙，不想说就算了。”
“我记得你。”七濑放下毛巾，看着他，“我见过你。”
凛觉得自己被击中了，说不出话。然而这时候听到老师在喊他，他慌忙站起来，跟七濑说了一句：“待会再跟你说。”
搭箭拉弓，他今天的成绩比以前的哪一次都差。
“这就是几天不练习的后果。”凛的后脑勺吃了老师的一记爆栗。转身看向七濑，依然把把直指中心。
结束之后，他故意等七濑收拾好东西一起走。关上灯，窗外雨早已停歇，他的头发也已经干透。七濑不紧不慢，跟在他身后。凛有些焦急，他非常非常想知道答案，没忍住一把抓住了七濑的手腕。
“你说你见过我？在哪见过我？”
“……什么？”
“你刚刚说你记得我，你之前见过我。”
七濑茫然地看着他：“我说过吗？”
“说过！我们刚刚到场馆，在那边坐着说话的时候！”
“抱歉……我不记得了。”
“……”凛觉得自己像是被戏耍了，他感觉到了无比的愤怒，有人随意地踏入了他内心深处的后园然后拂袖而去，他快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，然随之而来的是失望，彻彻底底地失望，“那你之前到底有没有见过我？”
七濑看着他，以第一次见面时那种疑惑的眼神，将他从高空中摔得粉碎。
“没有。”
“人鱼拯救了落水的王子，却不幸爱上了他，她用自己的声音换得了双腿，然而当她再次来到王子面前，发现对方已经忘记了她。如果在清晨第一缕阳光升起之前不能获得王子的爱，她将变成泡沫。”
“据说鱼的记忆只有7秒，即使再遇见的话，说不定对方早就已经忘记了。如果他是人鱼，必须要付出代价才能交换来上陆行走的机会不是吗？”
梦境里的少年沉睡在水箱里，容颜如同斑驳的墙纸一样剥落，突然间凛成为了这个少年，躺在水中，无限坠落，五官被水封闭起来，几乎不能呼吸，他疯狂地拍打着挣扎着，然而水面是如此地遥远，他感觉身体逐渐变得沉重……
“松冈！”
被惊醒了，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坐在教室里，老师在讲台上不满地瞪着他。“关于这周末去合宿的事……”
他回过神，看到黑板上写下的地名，一个靠海的小镇，那是他童年呆过的地方。窗外艳阳高照，老师说，这一周都是晴空万里，最适合出游的天气。
这时，七濑举起了手：“抱歉老师，我有事去不了。”
从那天开始，凛已经两周没跟七濑说过话了，七濑也没再打电话给他。就像是原本应该如此，毫无瓜葛的两个人。只不过是长得相似罢了，长得相似……像谁？
为什么呢，看到七濑，听到他的声音，凛就感觉到莫名烦躁，究竟是为什么呢，他越来越说不清楚。
“你不会是怕水吧？”下课的时候，在楼梯上遇到七濑，凛冷笑着说出这句话。
“我不明白你的意思。”
“你是害怕到了那个地方会唤起你的什么不好的回忆吗？”
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不去？”
那一刻凛觉得自己很讨厌，非常讨厌，甚至希望七濑能够一拳将自己击碎在这里。然而七濑是那么冷静，镇定，什么动作都没有，甚至没有一个愤怒的表情，只是淡淡地看着焦躁的他，然后离开。就像是被剪断了救生索，凛觉得自己被放弃了，任凭自己一点一点地沉入海底。
周六，凛带上行李来到学校，等着和同学一起出发去坐电车。然而就在这时，他看到教室里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……七濑？他再度确认了一下，生怕自己看错。
那确实是七濑，带着非常少的行李，一路上都沉默不语。从电车的窗外，看到城市逐渐被驶离，被田野和山丘所替代，穿过黑暗的隧道，远处的海面波光粼粼。学生们在车厢里发出感叹，七濑仍旧一个人闭着眼睛坐在靠门的座位如同睡着。
下车之后，大家分头行动，有人去山里的神社，也有人去海边。凛和伙伴一起在镇上闲逛，小镇还是原来的样子，也有不少之前的住民认出他来，纷纷和他打招呼。行走在令人怀念的熟悉氛围里，他逐渐安心起来。
只是一整天都没见到七濑的踪迹。
快到傍晚的时候，大家回到住宿的地方，电视里播报着新闻和天气，说晚上和明天或许会有雨。学生哀嚎一片，说好不容易出来一次。这时候，凛听到有人跟老师说：“七濑他好像发烧了。”
凛转过头去，确实看到角落的被子鼓起躺着一个人。“真的吗？现在怎么样了，要不要紧？”老师关切地问着，前去查看他的情况，“体温很烫啊，吃过药了吗？如果……”
凛默默地走开了。班委和老师会负责的吧，反正……和自己无关，他的所有都和自己没有关系。
晚上的时候，老师吩咐大家不要外出，于是学生们都在室内休息。凛和其他人玩着卡牌，视线却总是时不时地看向七濑躺着的方向。还没好转么，这样下去的话……他叹了口气，放下手中的纸牌，走过去对老师说：“我对这一带比较熟，我送他去医生那里看一下吧。”
七濑站起来，穿上外套，看得出精神很不好，脸上因为发烧而泛起潮红，眼神像弥漫着水雾般蒙眬。凛揽过他的肩膀，从门口抓过一把长柄伞。“很快就到了，坚持一下。”
夜色中的小镇寂静而深邃，空气中传来潮湿的味道。他们没走多远，雨点就开始落下来，很快就越来越大。凛撑着的伞不够挡住两个人，水花打湿地面，七濑走路不稳，差点滑倒。前后都没有避雨的地方，于是凛做出了一个决定：“你上来，我背你吧。”
“……哎？”
“快点！别磨蹭！”
凛把伞交到七濑的手上，拉过他的手环在自己的脖子上，高中生比他想象中的沉，不过还是勉强可以做到。背上的七濑掌握不好伞的角度，雨点打落到他的头顶，打湿了他们的肩膀，很快地半个身体都几乎湿掉了。明明记忆中很短的路，此时却似乎没有止境，耳边七濑的呼吸声越来越沉重，凛的脚步却没有办法迈得更快。
想跑，在雨里，他想要跑起来。
这一幕似曾相识，但是他怎么都想不起来，这记忆仿佛被封印在了他的身体里，他感到很冷，很沉，双腿像灌了铅，他甚至不知道下一秒他要去往什么地方。
几年前在一个下着大雨的夜晚，一个水箱被抬了进来，水箱里躺着……躺着什么呢？眼睛被雨水模糊了，他用力地揉着，想要看清里面的东西，然而越是想看越是看不清，最后连水箱也变得蒙眬起来，那扇门好似从未被打开过，耳边只有持续不断的雨声，此起彼伏蜿蜒而过，直到整个世界都变成一片白噪音。
那一刻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彻底离他而去。如同失去了最后机会的人鱼，即将在第一缕阳光中化为泡沫。然而此时，他听到了有人在喊他的名字。
“凛……凛……”
是微弱的，七濑的声音。
梦境的最后他背着虚弱的少年穿过森林跃入海中，在水中的少年把他托出水面，他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个字，在最后一瞬间视线内出现了童话般修长的鱼尾，当他再次醒来时候已经躺在岸边，之前发生的一切毫无踪迹。直到很久之后他再次来到岸边，看到有人在砂上写下的字。
“Rin Haru”
他意识到那不是梦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“七濑遥。”
“Haru，这是你的名字。”凛在少年的手心写下他名字的罗马字，又写下了自己的，“Rin，这是我的名字。”
凛掉转方向，朝着海的方向跑去。七濑手中的伞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丢掉了，雨水直接落在他们身上，然而凛完全不顾这一切，笔直地背着七濑穿过森林。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那里，但是他直觉应该去那里。到达海边，他一跃而下，和七濑双双落入水中。冰冷的海水刺骨般寒冷，没过他的头顶，他感觉光线在眼前尽数消失，身体在逐渐沉落下去——
然而这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，他被托了起来，七濑的脸庞浮现在面前，像往常一样冷静而坚定。之后他感觉自己的脸被双手捧起，七濑的脸贴近过来，和自己拉进，然后将他的嘴唇重叠在自己的嘴唇上。凛伸出手，紧紧地抱住七濑的身体。
他们一起浮出水面。
[尾声]
“遥，今天一起回家怎么样？”
凛拉过书包，在前往弓箭部的路上追上了七濑。“我要训练到很晚，而且我们又不同路。而且，”他表情严肃地看着凛，“松冈同学，我已经跟你说了很多次了，请不要直接叫我的名字。”
“好，好。七濑同学。”凛笑着说，听起来根本不当一回事，“如果你要训练的话，我当然是会陪你一起，毕竟你是我们部的王牌啊不是吗？”
突然，凛感觉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落到了脸上，发现开始下起雨来。起初只是稀疏的雨点，很快变成了密集的骤雨。七濑把手中的长柄伞打开撑到头顶，看到凛依然呆呆地站在雨里，无奈地把伞举到了他的头顶。
然而凛把伞拿开了，任凭雨点持续不断地打落在他们的身上，很快将他们的头发和肩膀打湿。站在雨里，他的眼神充满欣喜地，渴望着某一刻的到来。七濑也看着他，这一刻如同时光倒流，身体内有什么东西被急切地唤醒——
“凛。”
过了许久，他对着眼前的人，发出了声音。
[END.]